第七章

  “庚,这个送给你。”
  回到韩庚的寝室,希澈将刚刚基范给他的布包交给韩庚。
  韩庚眼含疑问地接过来,揭开包裹,只见里面包着的竟是一本已经泛黄的书册,那残破的封面上,赫然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无向神功!
  “澈!这是……”韩庚惊讶地抬头看向希澈。
  “我只是把这个东西送给你,至于要不要练,由你自己决定。”
  希澈坐到桌边,端起一杯清茶润着喉,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闲话家常一样。
  韩庚也在希澈身边坐下,有些发呆地看着手中那薄薄的书册,这本无数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甚至为了它掀起数场腥风血雨的神功秘籍,此刻竟然就这么简单地落到了自己的手里,真是不可思议!
  “你应该听始源他们说了吧,金英东能在短短数日将功力提高好几倍,将你重伤,靠的,就是这个。”
  韩庚微微颔首。从他的伤势,始源他们就已经看出端倪了,再加上基范之前对成民的怀疑和后来韩庚叙述的成民临终前对那个带走他尸体的人说的话,很容易就推算出了前因后果,虽然整件事都让人唏嘘得很。
  “这本是收藏在寄魂宫的原著,金英东练的则是成民复写的。”提到成民的名字,希澈的神情不禁一黯。“神功之所以被叫做魔功,只是因为练的人不得法罢了。成民已经将练无向神功的条件告诉了我,所以如果你要练的话,不必担心会有危险。”
  其实,希澈想让韩庚练无向神功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希望他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在任何时候保护自己而已,他不希望再看到韩庚因为自己而受伤了,间接的也不行!
  再者一个原因则是,虽然韩庚已经可以跻身于当今青年高手的前列,但若在希澈手下,却绝不会挨过十招。所以希澈这么安排也是为了韩庚着想,因为他知道,表面上韩庚是一付事事淡然处之的温吞形象,可其实他的自尊心比谁都要强,就算他不介意,自己帮他介意好了。
  “无向神功其实只是将自身的内功修为提升好几倍,并不影响招式,所以虽然练之前必须先废去自己本身的武功,但只要过后勤加练习,你的御风剑法只会更加精进而已。”
  解释了半天的希澈,见韩庚只是盯着书皮看而未回话,突然意识到韩庚毕竟是正统的世家子弟,或许根本不屑这种旁门左道的功夫,但碍于自己的想法儿不便开口拒绝,于是连忙说道:“当然,你不想练也可以,我并不想勉强你的,我……”
  “我要练!”
  看希澈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韩庚温和地笑着打断他道。
  “无论是否会有危险,是否会有重新练剑法的辛苦,我都会练的。”他伸手握住那双自己将要牵一辈子的柔荑,“我只是不想再面对那种保护不了你的无力与绝望了,所以,我必须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韩庚的话,换来心上人的粲然一笑。
  希澈起身,一屁股坐到韩庚腿上,韩庚连忙伸臂揽住那纤细的腰肢。
  “我啊,本来就是个懒人,逼不得已最不喜欢出手了,这下好了,从今往后,你呢,就是属于我的保镖了!”
  “是是是!”美人在抱,韩庚的笑容中,满满的竟是无尽的宠溺与爱恋。“韩庚,永远是属于金希澈一个人的保镖,生生世世!”
  几乎要溺死在那人的无限柔情中,希澈俯下身,将自己的朱唇印在了韩庚的唇上、心里、灵魂深处……
  浅尝辄止的吻,很快就被不满足的两人转变为唇舌交战的深吻,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两具年轻的躯体上,燃起足以燎原的欲火。
  尤其是怀中那不老实的妖精,挑逗般地用身子摩擦着让自己难以启齿的部位,韩庚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口中也干涩难当。
  “澈……你在点火……”韩庚低哑着嗓音说道。
  “你不喜欢吗?”那可恶的妖精,却笑得好像一只偷腥的猫。
  “现在是白天……”韩庚似乎看到,自己的理智正在逐渐远离自己。
  “有关系吗?”希澈扬起一个很单纯无辜的微笑,但看在韩庚眼里,却妖媚得近乎罪恶。
  “……是没关系。”
  下一刻,韩庚将怀中的希澈蓦地打横抱起。
  “看来,我根本不用多余的担心,如果你晚上没有出去跟大家一起吃饭,你该怎么解释。”
  看着希澈明显楞住的表情,韩庚却有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
  在希澈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庚已经将那害人的妖精丢到了床上,并整个人覆了上来……
  “啊庚!我想……白天似乎不太适合做那种事……”
  “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家里来了那么多…嗯……客人,你这个当主人的……啊…不要碰那里!嗯……怎么可以…扔下客人不管……啊……你……”
  “闭嘴!”
  “唔……”
  ……
  事实证明,纵火犯,是终将会得到报应的。

清冷的月光,从一间地牢的天窗中泻洒进来,在地面上映出一方银白。
  角落中,盘膝坐着一个人,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子依然炯炯有神,但却似乎隐约能够看出那其中的一抹哀伤与愁绪。
  接下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溢出唇间……
  “李曜……当年你造的孽,如今却要报应在你那无辜的儿子身上吗……”
  那眼神缓缓飘向窗外,变得缥缈迷离,仿佛穿越那扇铁窗,看向一段已经被时间所渐渐遗忘的往事……
  “灵兮,靖轩……你们在天之灵请保佑你们的孩子吧,他已经背负了太多沉重的责任,该是他放下的时候了……还有那个孩子…灵兮,我知道善良的你是爱他的,所以才会让他来到这个人世不是吗……那么,也请保佑他不要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吧……”
  一片乌云,悄悄地遮住了本就微弱地散发着光芒的那弯新月,地牢又再度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似乎在向那人预示着,一场无法避免的悲剧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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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一条蜿蜒的小溪上撒下点点银鳞,溪边的碎石滩上,席地坐着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修长的手指,正用心地折着一只纸船。
  待那只小巧的纸船成型之后,那人又将一边准备好的蜡烛放了上去,点燃之后,起身走到溪边,将小船轻轻地放入水中。接着又坐回原处,一双美目静静地注视着那一点烛光顺着溪流缓缓地飘向远方……
  “在想成民吗?”
  悄然出现的始源,同希澈一起,看向那已经变成一个小光点的纸船,随后也在希澈身边并肩坐下。
  “我记得,成民曾经答应过我……”目光依然停留在那还未从视野中消失的光源,希澈悠悠地说着,“他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追寻和维护属于他的幸福。不知这种结局,是否是他所认为的幸福呢?”
  始源的视线,转而落在希澈完美的侧脸上。
  “我想,至少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勇敢的明确了自己的感情,这样无悔地离开人世,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听了始源的话,久久地,希澈才又喃喃地低语道:“我原以为他一直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还那样深深地陷了进去,我想要帮他,却总是被他微笑着拒绝着……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错的从来就不是敢爱敢恨的成民,而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旁观者。”
  “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欣慰,他最后的不悔。”
  是的,不悔。
  一个人的一生之中,又能有几次的不悔呢……
  “那么,相比之下,我真是个贪心的人呢。”希澈忽地轻笑出声。“我想要的,不是那片刻的拥有,而是能够相守一生的幸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始源感慨地低吟着。
  那种看似平淡的幸福,却是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吧……
  就像他,他想要牵手过一生的人,早已经不属于他……或者应该说,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吧……
  这时,希澈终于收回目光,转首凝视着始源黯然的脸庞。
  “始源,你应该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是的,我明白……但是,却不是我想拥有的那个位置是吗?
  始源漾出一个希澈看了十六年,再熟悉不过的微笑。但此时看在希澈眼里,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因为,其中,有着一种希澈不想看到的淡淡哀伤。
  不想面对,不忍面对。
  希澈身子一歪,一如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那样,软软地靠进始源怀中。而始源也反手紧紧地拥住他。
  这个怀抱,就让他再贪恋最后一次吧……
  这个
人儿,就让他再爱恋地拥抱最有一次吧……
  “从你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赶到韩庚身边,我就已经清楚地明白了,你……已经决定选择那条不让自己后悔的路走下去了吧。”
  收紧手臂,始源在希澈耳边轻声说道。
  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所以我也决定了……为了让自己不后悔,我会选择放手……”
  始源感觉到,怀中人儿的身子明显地一颤,接下来,却只是静静地向自己的怀中又靠了靠。
  他也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亲密地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放纵这自己最后一次对对方的依恋……
  始源到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三岁时,一张悬着泪珠的绝美小脸,就那样蓦然地闯入自己的世界。与此同时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感情,就此在心底生根发芽……
  如今,那自己守护了十六年,并且一直以为可以拥抱一辈子的珍宝,终于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吗?
  爱他,想让他拥有世上所有的幸福。只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他要的幸福,却要自己的放手来成全……  
  不想放,不舍放。
  但那个人的幸福,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啊……
  现在的割舍,虽然会痛彻心扉,但依然可以用时间来治愈。
  自己不想,将来的有一天,会被一种因自己的继续痴缠,不肯放手而伤害到自己最重视的人的痛苦所日夜啃噬。
  那是会让自己追悔一生的痛!
  所以,现在,虽然痛得像生生剜掉心头的肉,却还是要咬牙坚持。
  只因为,我是如此爱着你……
  希澈……
  “答应我……”
  希澈的声音,感受着始源的痛,是也带着同样难以轻易舍弃的痛。
  “尽快找到一个能够代替我拥有这个怀抱的人……那个人,必须能够负责你全部的幸福!”
  俯视着怀中抬起的那张渴望着答案的小脸,始源久久地没有回应希澈,久到那双大眼中开始闪烁出不安,他才扬起往日的微笑。并且笑容中,一些释然,取代着一些哀伤。
  “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去寻找属于我的这个人!”
  音落,同时的。
  他,松开了那长久以来只为他一人敞开的怀抱。
  他,离开了那从今往后不再属于他一人的怀抱。
  只愿你,幸福就好……
  “可是呢,你的那个人……”
  希澈起身来到溪边,玩心大起地用纤纤玉手泼溅着水花。
  “不能比我好,那样我会嫉妒。可是也不能比我差,那样我会觉得不甘心把你交给她。”
  回眸一笑,是有着全然的澄澈与祝福的。
  “那个人,不用最好。重要的,是对你而言的最特别!”


  十日的闭关修炼,让韩庚有种一日千年的感觉。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短短十日,自己的内力竟然有如修行数十载般的浑厚精进。
  感受着体内那不断涌上来的力量,韩庚微微一笑。
  澈,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踏出密室,只见外面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早已等在那里,等着为自己展开微笑。
  尤其是那个人,那个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的人,看到自己,熟悉的绝美笑容染上唇瓣,第一个向自己迎了过来……
  但是,下一刻。
  韩庚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般。
  回应的温柔浅笑还未从脸上褪去,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希澈,缓缓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澈……”


第八章

  刚刚恢复意识,希澈就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温度正包裹着自己的手,那其中,却隐隐地透露着些许不安。
  从希澈呼吸的改变,韩庚就知道,他快要醒了。紧握着希澈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澈?”
  随着韩庚的一声轻唤,那双羽扇缓缓地掀起,紧接着,一张张饱含着担心、焦虑,以及一些愤恨的表情映入了希澈的眼帘。
  “澈,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见他醒来,韩庚暗自松了口气,但仍难掩语气中的担忧地问道。
  希澈回应他一个安抚的微笑,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在韩庚过度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坐起身来。
  “希澈哥?现在有什么感觉吗?”坐在床尾的俊秀急切地问道。
  希澈摇了摇头,“只是之前突然间失去意识。现在,就好像睡了一觉一样,没什么特殊的不适。”
  闻言,俊秀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而希澈看在眼里,却轻松的笑道:“俊秀,我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苦恼该怎么告诉我。”
  希澈的一句话,却惹来一屋子人惊讶的注视。
  “你知道了?”俊秀率先惊呼一声,但下一刻又马上显得很生气地叫道:“那你回来的时候怎么什么都没说!”
  而韩庚也破天荒地对希澈露出严肃的表情,沉声说道:“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希澈讪笑着回视着一双双怒视着自己的眼睛,“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嘛,不就是中毒吗,我……”
  “什么叫‘不就是中毒’!”难得好脾气的俊秀几乎是低吼出来:“你知不知道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潜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毒,连它会有的症状都不清楚,更别说解了!你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们你‘不就是中毒’!”
  喝!他都不知道俊秀发起脾气来这么有气势,看来以后那个叫有天的小子有得苦头吃了!  
  不敢打扰俊秀难得的发彪,希澈心不在焉地在心底想着。 
  在转看向身边的韩庚时,韩庚那张阴沉隐含着怒意的俊脸,更让希澈在心底心虚地打了个寒颤。
  其实不是他有意瞒着他们他中毒的事,而是由于那毒一直没有什么症状发作,所以……他压根忘了这回事嘛! 
  “好了,俊秀。”韩庚压抑着心中那因担心而起的怒火,低声打断道,“澈,是救你的那个艺声告诉你的吗?”
  再瞟了眼一脸黑黑的韩庚,希澈才认真地回答众人道:“恩,我醒来的当天,艺声就告诉了我,我体内存在一种毒,但是他也没见过这种毒,也对毒没什么研究,所以没有办法帮我解。”
  “他推算出你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吗?”
  “大概是我在落风别苑的期间内。”
  “难道是金英东下的毒?”始源狠狠的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
  “应该不会。”一旁的基范冷静地代答道,他知道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金英东的目的是得到希澈哥,他只要制住希澈哥的武功就好了,不可能会对希澈哥下毒。”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的饮食都是成民负责,所以应该不会是通过食物中的毒。”希澈同意地颔首。“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锁功散。”他看向众人,“极有可能是那锁功散中含着这种毒。金英东曾经说过,那锁功散是别人卖给他的,我在想会不会跟卖的那个人有关。”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是知道金英东会将锁功散用在什么地方才下的毒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针对希澈而来的。可是,为什么?
  这些谜团和疑问,使得每个人的神情都异常凝重。
  “俊秀,你真的没办法解这个毒吗?”虽然明知道答案,但是韩庚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并意料之中的,得到俊秀无奈的摇头。
  明明发誓从今往后,自己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幸福好像已经唾手可得的现在,却会发生这种让他们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
  澈,我该怎么办……
  感受到韩庚的不安及懊恼,希澈轻拍了拍韩庚紧握着自己的手。他的力道,是那样紧张得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庚,我不会有事的。”
  再抚上那张俊美刚毅的脸庞,想要抚平他眉间的忧郁。希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韩庚的眼睛,他知道,他会明白自己想说的话的。
  庚,我们彼此已经确定了无论如何都决不放手的信念,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是不是?
  我明白,可是……我无法不担心你,澈……
  “要不然,我们再去多请些大夫来看看?”强仁建议着,却连自己都觉得很无用。
  “我不认为会有人比俊秀的医术还厉害。”李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对毒药的研究实在不是很精通。常见的还好,可是这种毒,它的潜伏性竟然可以维持这么长时间,发现的时候早已过了运功逼毒的好时机……”俊秀蹙眉低头,一脸的懊悔。“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对用毒方面多下点功夫!”
  一直站在俊秀身后,未说话的有天,环视了一下一干人等愁眉苦脸的表情,然后轻咳一声唤来众人的注意,才不急不徐地开口道:
  “我们可以去一个地方,那里……”看着俊秀闪烁着希翼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或许有人能够解得了这种毒。”
  “什么地方?”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玄净门!”
  李特微微一愣,“你是说武林第一大医门?可是他们行事向来低调,不喜过问江湖中事,连上次的英雄大会都没有来参加,想请他们帮忙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希澈的身份,就算由韩庚这个沧澜山庄少庄主出面,人家也未必给你这个面子。
  “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有天自信地说。“我与玄净门的副门主沈昌珉是好朋友,他总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那么,你上次说的给你进断魂林解药的人,就是他了?”韩庚突然想到地问了一句。
  “没错,正是他,他那个人很好说话的,所以不用担心。”有天的话,终于让大家脸上的表情有了少许缓和。
  韩庚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对李特交代道:“特,我跟有天他们走一趟,庄里的事就拜托你和强仁了。要是我爹回来……”他看了一眼靠着他的希澈,“就将一切告诉他好了。” 
  “庚?”希澈抬起头,讶然地看向韩庚,却换回韩庚的温柔一笑。
  “既然已经决定了,早晚都要面对的不是吗?”他探臂轻柔地环住希澈消瘦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但刚说完这句,韩庚的嘴角却自嘲一撇。此时这句话似乎很没有说服力。
  察觉到他的黯然,希澈巧笑着伸手紧紧抱住韩庚的腰。
  “这样也好,如果你爹大发雷霆的话,正好让特通知我们,我们就干脆一起私奔算了!就说……”希澈调皮的冲韩庚眨了眨眼,“韩少庄主被寄魂宫宫主拐回去当宫主夫人了!”
  众人忍俊不禁地看着韩庚变得哭笑不得的表情,韩庚只有叹着气宠溺地将希澈更紧的拥进怀中,让他看不见,自己脸上那隐藏在笑容下的脆弱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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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觉得,自己的耐心似乎快要被某个人磨光了,此刻他已经快要面临怒气爆发的边缘!
  而原因,就是那个像牛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叫李赫在的人!
  东海以为,从那天之后,恩赫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而他也拼命压抑着心底那种像是被抽掉半个灵魂般的失落与空虚,并牵扯着所有的感觉,生生的痛着。
  可没想到,在东海将恩赫刺伤的第三天后,恩赫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又出现在东海的视线中。这次不像之前那样远远地跟着他,并尽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型。而是正大光明地跟在东海身后不出二十米,让自己的身影随时可以映入东海的眼帘。但是也不走近,只是那么默默地跟着。
  刚开始,东海极力让自己无视他的存在,根本当恩赫是透明人。但一连五天下来,那个总是能扰乱你心绪的人随时都在你眼前晃来晃去,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的东海,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冲过去找他吵一架的冲动了!

  瘦西湖畔,看着前面那个人用力的踏着脚下的青石板泄愤,恩赫不觉得又扬起一个属于他的傻笑。看样子,海的耐心要宣告崩溃了。
  他当然不会就那样放弃!从东海在最后一刻收回刺向自己要害的剑锋来看,在东海的心底,自己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么,他会用时间来证明这个存在的。他会让东海忘记曾经的欺骗,重新接受自己的!绝对!
  这么想着的恩赫,看见前面的东海突然停住了脚步,从他微微轻颤的身子看来,爆发,一触即发了……
  
  “李赫在!你到底想怎么样!!”
  果然,东海蓦地转过身来,对着后面向他缓步走近的恩赫怒吼道。气得完全没时间理会路人投过来的诧异目光。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啦!海!”恩赫开心得好像得到了糖的孩子,笑得一脸灿烂地快步靠了过来。
  “你到底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恩赫那兴高采烈的表情,东海突然发现,自己的怒气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而看着东海一脸的不爽,恩赫却心情大好地伸出手,出乎东海意料地说道:“你好!我叫李赫在!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被恩赫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弄得一愣,东海看着伸到他眼前的手,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既然过去的恩赫你无法原谅,那么我希望以李赫在的身份,与你重新开始!”
  虽然还是挂着那付憨厚的笑容,但此刻恩赫的语气中,却有着前所未有的真诚。
  如果你真的无法原谅,那就遗忘吧……
  就算要抹杀我们过去的一切,就算那样会让我们彼此都感受到那份难以割舍的痛,如果可以用放弃过去来换回我们的重新开始的话,那么,就放弃吧。
  因为,我们可以用余下的生命,来重铸并延续那失去的将近三年的时光,是值得的啊……
  东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紧握的拳头代替着心底的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自己是多么渴望握住眼前的那只手
,多么渴望能够再一次的牵住这个对自己来说具有尤其特别位置的人!
  他知道,自己有多怪他,就有多在乎他……
  可是,真的可以,放下一切的握住这只手吗……  
  “海!”
  恩赫一声惊呼,眼看着东海纵身一跃,竟然跳上岸边一艘刚刚起航的画舫。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画舫,恩赫并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东海又在逃避了。
  好吧,海。
  我会给你时间,慢慢学会遗忘,学会放下,并学会……
  重新接受一个全新的李赫在!

几乎是下意识逃到画舫上来,东海始终背对着岸边,就是不想看到恩赫那双追逐的眸子,那会让他烦乱的心更加不知所措。
  所以,他只能选择逃……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们船上?”
  忽地,一个清脆稚嫩的嗓音在东海的身侧响起,东海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俊俏可人的少女,正好奇地看着自己。这时他才真正反映过来,他连自己上的是什么人的船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东海俊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溶熔,什么事?”
  又一道平和温柔的声音及时地替东海解了围,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美妇,缓缓走了过来,眼中虽然也闪烁着疑问,但她显然比那少女要沉稳得多,柔声说道:“这位公子,不会是上错船了吧?”
  东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看那妇人并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上错船?”那叫溶熔少女掩面轻笑,“那你运气还真好,竟然‘错上’了我们姑娘的船。”
  “姑娘?”东海不解地看向眼前的两人。
  “溶熔,不得无礼。”
  那妇人还未来得及轻责少女的唐突,挂着雪纺轻纱的船舱内,一个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婉转吟出。“来者是客,天心,请公子里边坐吧。”
  那妇人闻言,对东海微微一揖,“公子,在靠岸之前可否进来陪我们姑娘喝杯水酒?”
  不好拒绝的东海,点头随那叫天心的妇人步入船舱之中。
  只见布置得极其雅致的船舱内,那天籁音韵的主人正坐在一张古琴旁,人如其音般的果然是个闭月羞花的倾城佳人,一身淡紫色罗裙更显得妩媚端丽。见东海进来,那美人含笑着微一颔首。
  “妾身濒蓝见过公子,公子有礼。”
  东海连忙回礼道:“在下李东海,误上姑娘的船,还请姑娘见谅。”
  “我们姑娘可是胧月阁的花魁,王公大臣想见一面都要一掷千金,李公子你好福气呢!”
  “溶熔!”天心蹙眉轻斥道,这丫头真是让姑娘给惯坏了。
  溶熔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退出船舱。
  胧月阁?这么说,眼前这位绝色佳人是位青楼女子了?
  东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神色却未有所变化,只觉得可惜。因为该女子身上的气质雍容温婉,实在不像一般的风尘女子。
  濒蓝不在意地笑笑,示意东海落座之后,纤纤玉手轻抚琴面。“妾身想为公子献曲一首,不知公子是否嫌弃?”
  极少有机会同女子共处一室的东海,略带紧张地连忙点头称好。
  接下来,悠扬优美的琴音,伴着如泣似诉的歌声,很快就让东海忘记了局促与羞涩,不知不觉地便深深地沉浸在那歌词所讲述的一个凄美哀伤的故事中。
  那歌声所吟唱的故事,是关于书生与青楼女子的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爱上了一名美丽温柔的青楼女子。书生想为女子赎身,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但因出身而不相信任何男人的女子坚定地拒绝了。书生并没有放弃,在高中状元之后又来请求女子跟他走,可那女子依然无法对他敞开真心。最后,书生在返乡之前对女子再次许下承诺,他一定会回来接他,并一定会让她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封闭自己内心的女子虽然已被书生的真诚感动,却还是固执地不肯给他一个答复。
  就这样,春去秋来,一年年过去了,书生的杳无音讯使女子更加坚定了不相信任何男人的信念。但是,这一切原来都是天意弄人。一次,女子的一名恩客酒后以戏谑的语气讲述了一个令女子几乎崩溃的往事。
  他的一个同乡在几年前曾经高中了状元,全家自然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欣喜若狂,但没想到,这状元郎回到家后,竟然对双亲提出要娶一名青楼女子为妻的请求。家人自然是极力反对。可那状元郎的心意也十分的坚决,竟不惜与家人决裂,舍弃功名,也誓不辜负自己心爱的女子!就这样,争执的结果是,状元郎连夜离家出走,放弃一切得想要回到爱人的身边。但是,却在回去坐船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雨,不幸葬身海底……


“如果当初那女子肯对书生多一些信任,不要再固执于自己的想法,肯给彼此一个机会的话,那么,这个故事的结局,就不会是个悲剧……”
  绕梁余音仍未散去,濒蓝幽幽地开口低语。那话语中,带着一种会纠结一生的悔,与痛……
  “可是……”东海倔强的目光对上那双似水美目,似乎想要追寻一个答案。“她这么做,只是想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啊……那样,也错了吗?”
  濒蓝直视着东海的双眼,那里面,有一种她曾经很熟悉的感情,一种极力挣扎的感情。
  “如果这种保护会伤害到她最重视的人,也无所谓吗?”
  看着东海明显僵住的表情,她轻挑琴弦,轻松明快的旋律流转而出。
  “有时,伤害到那个你心底最在乎的人的痛,是会比伤害你自己,还要痛上千倍万倍的……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那个人对你有多重要。”
  “姑娘,船要靠岸了!”
  溶熔伸进一颗小脑袋,看向东海,却发现他一脸的苍白。
  “李公子,希望今天的曲子能让你有所收获。”濒蓝淡笑着。
  “……多谢姑娘,在下告辞。”东海僵硬地起身,几乎是有些狼狈的逃出船舱。
  他一直以来害怕面对,努力回避的感情,现在却被人就这样赤裸裸摆在了自己面前。是不是上天也在告诉自己,不能再逃避了呢?
  ……
  “姑娘,今个儿怎么想起了这种陈年旧事。”天心端过一杯香茗,递到濒蓝手中。
  “只是从那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罢了。”濒蓝轻嗅着湘波绿的茶香,轻声答着。“只希望,他不要步我的后尘。”
  她相信,那个灵秀的孩子,一定会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应该守护的东西的……
  隔着纱幔,天心抬头看向东海离去的方向,秀眉轻蹙,眼波深邃,似乎想起记忆深处的一段回忆……

十六年之前——此去经年(中)

“我的母亲?”始源低头,奇怪的问题。他还太小,还看不见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眼里,是满满的孤寂,荡漾着快要溢出来。始源有些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咬了咬嘴唇,反问道:“你呢?你的母亲又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母亲啊…”
那孩子扬起头,嘴角浮上一抹暖暖的笑,满室的月光又开始摇曳荡漾,始源不禁有些愣神。
“她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母亲呢!”

始源有些听不懂他的话,但直觉他是个需要爱的孩子。两手一撑翻过窗台,眼睛盯着这个小孩,他突然很想安静地走过去拍拍他的背。
始源绕过破碎不堪的家具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倔强的侧脸。月色倾洒在他脸上,泛出青瓷一样的光,黝黑的眸子里盛满银月的浅辉,含在眼里,清澈见底。始源伸出小手,想安慰一下这个与自己或其他人都不太一样的小孩。可是就在他的手触到那一副瘦小的弱肩时,一道疾风如利刃一样破开空气,始源来不及反应,手就被什么东西震开,然后一块小石头从身后的墙上弹落到地上,磕磕碰碰在地上跳了几下后缓缓停下。始源看手,好像没什么事,可是不一会就从虎口处现出一道细长的伤口,慢慢渗出血珠,然后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上。他这时才感觉有些疼,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一个中年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用低哑的声音对他说:“别碰他!”

始源“啊!”了一声。在小孩的世界里,好人和坏人有着十分明显的界定,所以此时的始源有些迷惑。这个穿着蓝布长衫,声音低哑的叔叔对于他来说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始源吞了下口水,这时他才愕然发现那男人束起的乌发里,赫然夹杂着一缕触目惊心的艳红!他下意识地向身边的男孩靠了靠,竟然还试图将男孩护进怀里。男人走近他俩面前,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说,别 碰 他!”
“文叔,他不是坏人。”那个男孩终于开了口。抬起头却不看文叔。

被叫做文叔的男人眼神突然柔和下来,轻声对男孩说:“少爷,你想通了吗?”男孩不动声色,眼睛里又闪过一丝忧郁。
“我们回去吧!”男孩固执的摇头,然后又把头埋进膝间,停了一会,用再次哽咽的声音说:“文叔,我忘不了!就算是我娘说的我也忘不了!您让我怎么忘记?您让我怎么拥有一副一模一样的脸,却要过着无所谓的生活?!”

文叔站在他对面,嘴唇抿着,眼睛里闪烁出晶莹的光彩。沉默良久,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很久以来一直坚持的所有理由,他走到孩子面前,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男孩的眼里,只有一霎那,飘过一缕只属于孩子的依赖。
“好吧!我给你你要的一切可能,然后,要怎么做,你自己选择。”
男孩眼神一颤,一瞬间眼泪不可遏止地涌了出来,小小的脑袋窝进文叔的掌心下,连哭泣的声音都毫不掩饰地呜咽出来,就连一直在旁边呆呆看着的始源鼻子都有些酸酸的了。

文叔见到此番情景,已经不忍再说什么,抬头,将眼中闪烁的光隐藏在漆黑的屋顶下。片刻,终于开口:“不过,希澈,你要答应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等我过世之后再做吧…我可不想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娘!”说完,眼里流过一缕苦笑,有些无奈,更多的,还有些放任。希澈哭了半晌,轻轻点了点头,用还在颤抖的声音说:“文叔… 师父…带我走吧!我想离开这里……”


始源就这样呆呆地看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离开这座空荡的废墟,连走之前都没有好好看他一眼,始源心里泛起一些莫名的失落。他追出庭院,两人的背影已经很模糊了,明朗的月光照在远处的石子路上,反射出幽幽的灰色的光。手背上的血珠沿着指尖一滴一滴摔在地面上,撞出一朵妖冶的花。始源仰起脸,看见一轮青白玉的满月。

…… …… ……

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始源总是这样鼓励自己。父母和弟弟总会找到的。…… 真的吗?

半年以来,始源整日漫无目的的流浪在每座城镇和村庄的边缘,希望一天天在减少,孤独或恐惧早就被疲惫消磨的没有了。常年累月地无家可归已经没有什么再让他害怕了。饥饿,恐慌,这些始源都应付的来,只是…… 现在的他,是个孤儿了吧。

土地仍然龟裂,始源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有时候往东,有时候向南,一路跌跌撞撞地行进。也曾经被好心人收养过,但是他…… 是不是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负担?始源早就没有眼泪了。半个月前就找不到了官道和大路了,一个人在没有路没有人的空旷干裂的荒原上前行。说是前行,但,本来就没有方向,就无所谓前后了。
空旷的黄色尘土与干裂的土地让眼睛找不到焦点,看见的物体是远是近根本无法判断了。始源有些头晕,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十分恍惚,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眼神所及的地方真的有一点绿色。始源一个激灵,提起所有的力气向那片唯一的希望跑去,额头和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使不上力,或者根本没有力气。汗珠一颗一颗聚集在一起,顺着额角往下滑,流过的每一寸皮肤里,带着涩涩的气息,然后凝聚在纤长的睫毛上,始源眯了眯眼睛,脚下一个趔趄,腿一软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上。


好累啊…… 困死了…… 不要叫醒我……


魅舞将树叶揉碎了,捏成一团轻轻在这孩子的嘴唇上擦拭着。系在背上的襁褓里的婴儿还在不停的地啼哭,魅舞停下手上的动作,轻轻摇了摇肩膀,喃喃念道:“基范乖,基范不哭啊…”
始源皱了皱眉,恐怕在梦里也睡得不安稳,两股好看的眉拧在一起,在眉心攒出一朵小小的纠结,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爱怜。基范在魅舞背上极不老实地扭来扭去,伸出一只团团的小手,在空气中抓啊抓啊,而始源终于在这时候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魅舞盯着他的眼睛,没有痛苦的样子,舒了一口气,起身扶了扶背后的婴儿,拍拍身上的泥土准备离开。始源连忙撑起身子大叫:“姐姐你去哪?”魅舞犹豫了一会,指着正北方向说:“那里不远处就有人家,你若还撑得住就去求救吧!”语毕,头也不回地向西北走去。
走进树林深处,魅舞在一颗老槐树下转了个弯钻进一丛矮木,消失在茂密的树木后面。刚走进庭院,魅舞就遇见文叔要把一些陈年的古书拿出来晒。
“叔叔!”魅舞喊。
“什么事小舞?”
……
“文叔,今天我在林子里捡到一个孩子。…文叔你能不能把林子里的雾障给收了去?”
“哦?”文叔漫不经心地拍拍书皮上堆积的灰,在干燥的阳光下扬起一阵呛人的细尘。
“我知道了。”
魅舞低头,微微一笑,这个温暖的叔叔,永远是她最尊敬的人。

“魅舞姐姐?”
“啊?”
魅舞慌乱着连忙回头应声,正好对上希澈那双黝黑莹亮的眼睛。她立即转开视线,这样的眼神,总是让她有些害怕。希澈沉默,魅舞愈加心神不宁:“希澈……我没有!只是……”“嗯,我知道。”希澈打断她:“基范给我抱抱!”魅舞慌忙从身上卸下基范的小襁褓,递给了希澈。基范也伸长两只粉粉的小胳膊,喉咙里咯咯地糊弄着窝进希澈的怀里。希澈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只有这个时候魅舞才能看出他真的是个孩子。

篱笆外一个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重时轻,偶尔还消失一会。文叔歪着脑袋听了一下,笑了笑又回屋了,这个脚步声也终于在庭院外面停止了。希澈向外望了望,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件灰蒙蒙的衣服,五官倒是很好看,黑而浓密的眉毛有棱有角地彰显出一个小小的男子汉,眼睛大而圆,恰好嵌在浓密纤长的眼睫中间,黑白分明,透出一股子原始的正气,鼻尖上冒着汗珠,在太阳下时不时反射出一点晶亮。只是嘴唇泛着青涩的白,翻出粗糙的皮。始源抿了抿干渴的嘴唇,眼睛扫视这这个小院落,然后注定的再次与这个眼神相遇。心跳突然猛烈起来,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心里左突右撞,拼命想要跳出来,可是始源喊不出来,明明曾经有个很美的名字在他记忆里划下过一道深刻的痕迹,如同左手虎口处一道陈年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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